最近我的指導教授和我討論了讀網路小說，以及這兩年來看學術論文的心得。教授問我，為什麼我會特別著重在「流暢度」這個詞彙？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我的閱讀體驗？對她來說，學術論文和小說，一個是著重於論述，另一個是著重於經驗。雖然我也不否認小說裡完全無法避免提及個人經驗，就像我有個朋友說想寫小說，但這樣TA的家人就會知道TA是同志。我就說如果你寫小說，你的家人一定會知道，你不可能一邊不出櫃，又一邊把情節和細節寫得絲絲入扣，這絕對不可能只是聽朋友說的經驗。
老師覺得，我的「流暢度」聽起來是一個屬於形式主義的詞彙。我立刻回家查了一下形式主義到底是什麼。主要是兩個派別，一個是俄羅斯的，來自語言學，它代表的是當我們使用文學時，我們並不是用日常語言，而是用一種陌生化的、經過處理的語言讓人進入這個世界。我覺得最明顯的例子應該就是所謂的寫實主義吧，如果把那些對話框裡的人物心理狀態完全照單全收放在劇裡，或是你平常這樣念出口，都會覺得非常彆扭。
另一個流派來自美國的新批評。如果是讀文學相關科系的話，對於這樣一套隱喻系統應該非常熟悉，就是你會讀一個短篇小說，然後這個短篇小說可能會不斷出現某一個物件或某一種隱喻，它會貫穿全文。你會發現這個隱喻在不同段落或不同時間有不同的意義。我自己比較熟悉的其實是電影裡的新形式主義，最近上的是Charles Berg的課，他接的是David Bordwell這個新形式主義的脈絡。就是說我們看一部電影時，其實不只是看他的內容，而是可以個別使用一些工具去分析，比方說他的鏡頭是長是短，他的敘事結構是不是雙線結構，或是他是不是用了好萊塢最流行的因果關係。
我的好朋友Iris問我說，現在我覺得「流暢度」很重要，那我以前是覺得什麼東西重要呢？我想了一下，到底我以前為什麼會創作，而且充滿了動力？我想一開始肯定是想要改變世界嘛，是不是非常中二啊？就是所謂的改變世界，就是改變大家對某一件事的認知視角，或是揭露某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或苦難。Iris說，她覺得《我有結婚病》確實做到了。天哪，我都不敢這樣驗證我自己的作品了。
最近我發現了一個新的興趣：神諭卡（Oracle Cards）。其實我很晚才接觸到神諭卡的，應該是今年暑假的時候，我見了一個朋友，就是《我有結婚病》的推薦人高瑞希。聊了近況後，她就問我要不要抽牌，問我心中有沒有什麼問題。我想說，拜託，我問題超多的好嗎！於是我就問了很多問題，她拿出一套神諭卡，我完全不知道是什麼，只知道是幾張卡片放在一個袋子裡。回來以後，我博班的好朋友佩容也說她收集了很多塔羅牌和神諭卡，如果我想要的話可以送給我。我挑選的原則其實蠻單純的，只要它夠美，而且摸起來是那種霧面的上膜，我都覺得非常舒適。我選了幾副，包括女神神諭卡、月相神諭卡（跟月亮有關的，真是超級美的）、星際種子神諭卡，還有浪漫天使神諭卡。
我覺得這些神諭卡跟塔羅牌比較不同的地方是，塔羅牌有一些蠻驚悚的牌，比方說惡魔牌或死亡牌，抽到以後你都覺得，哇，我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了嗎？但這些神諭牌給你的指示都還蠻明確的，而且偏向正面。
因為好像很多人都喜歡找我算感情問題，雖然我目前只算了兩回合，但每次都有人分手，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有什麼斬桃花的能力。如果以後開業的話，我就告訴大家我是桃花斬占卜師好了。我發現自己漸漸愛上了這個新興趣，它不只是一種占卜工具，更像是一種幫助人們整理思緒、找到方向的媒介。即使這些方向可能大同小異，但你都會覺得冥冥之中有一個指引，讓你能夠下定決心。
我最近開始在Instagram上分享一些抽牌的動態，看看我抽到哪些牌，有什麼指引和想法。在我發布第一張後，之前上過我們節目的劇場朋友安妘就跟我說，她最近在劇場中感覺壓力有點大，想問問題。我沒有非常確切地問她問題是什麼，但我就跟她說，在我洗牌的時候，請她想想問題，想好了就告訴我，我來幫她抽一張牌。我用月相神諭卡幫她抽到了「展現真實的自我」。雖然我們現在是日夜顛倒，她也想了一下自己的情況，看看這張牌能給她什麼啟發。
我覺得隱喻或形式主義這一套有趣的地方，就在於卡牌也是一種形式，讓你在紛亂的思緒中找到一個方向。即使這些方向可能大同小異，但你都會覺得冥冥之中有所指引，也能藉此下定決心。妮妮後來跟我說，她覺得這個牌組不錯，還跟我分享說，我們INFJ除了被稱為倡議者以外，還有一個稱號叫「神婆」。我現在就覺得，哇，命運是要給我什麼指引嗎？就是我忽然間開啟了一道從來沒想過的大門，開始接觸自己從未想像的事物，而且目前為止還玩得蠻開心的。
我在想，會不會是因為在美國，你能找人商量、諮詢的對象不多，或是真實的友誼連結並不那麼強。如果要見朋友，一定要開很遠的車去聊天，而這個聊天對象可能不一定跟你同領域，也不一定跟你心意相通。所以這種牌卡文化才會這麼興盛吧。不管怎樣，如果能幫助到任何人我都很開心。接下來我應該會試著多抽幾個牌卡，然後分享給有在看限動的人。這就是順應天命，解鎖一下我個人的占卜之路。
也經由教授的指點，我才發現，天哪，我居然是個形式主義者。那相對於形式，我還可以是什麼呢？我真的覺得我不是一個形式主義者啊，但也可能我就是吧。對我來說，神諭牌其實也是一種桌遊。前幾天我去玩了葡萄酒莊園，遊戲時間拖得很長，從7點玩到12點，我都還沒機會幫人算牌呢！那天我完全沒有賺到錢，因為我的海報上寫著「Free Tarot Reading」，所以是免費占卜。不過今天我決定從20塊開始收費，不知道會不會有收穫。沒關係，我已經打算找個舒服的位置，一邊看書一邊等待有緣人。
#電波頻道
流暢度、桃花斬與神婆